业绩巨亏、自建工厂 “搁浅” 蔚来的未来在哪儿？

2019年3月5日，蔚来汽车公布了截至2018年12月31日的2018财年第四季度及2018年度未经审计的财务报告。如果单看销量，业绩亮眼。数据显示，2018年四季度，蔚来首款量产车型ES8的产量及交付量分别为8069辆和7980辆，相比第三季度分别增长91.8%和144.2%。

2018年年中，小鹏汽车董事长何小鹏曾表示："今年（指2018年）没有人可以交付10000辆汽车。（特指造车新势力），蔚来创始人李斌"隔空"接受了何小鹏的赌注。3月5日当天蔚来公布的财报显示，2018年ES8交付总量为11348辆，这场赌注，李斌获胜。

2018年对于蔚来而言，是"博眼球"的一年，6月"迟到"的ES8终于实现量产交付，9月蔚来在纽交所上市，12月发布第二款量产车ES6 。当然，也不乏这一年多来车主"佛系等待"、北京长安街升级车辆、用柴油车送电保驾护航ES8等朋友圈刷屏事件。

但是销量的高增长、诸多搏眼球事件并没让蔚来的财报更加亮眼，反而是"巨亏"——2018年蔚来总收入为49.512亿元（7.201亿美元），净亏损为96.390亿元（14.019亿美元），同比增长92%。

同时蔚来财报还披露："公司曾经于2017年与上海市嘉定区政府及相关单位签署建立蔚来新能源电动车先进基地的框架性协议及备忘录。近期，公司已与有关主体达成一致，停止该生产基地的建设计划。战略聚焦于整车制造合作模式。公司相信现有的合肥江淮蔚来基地能够满足未来2至3年的产能需求。"

此外蔚来首席财务官谢东萤称预计2019年一季度交付量会有高于预期的环比下降，并受2019年电动汽车补贴政策和宏观经济走势的观望，预计2019年第二季度的交付量仍会较低。

财报公布当天，蔚来汽车股价收于10.16美元，上涨3.89%；3月6日蔚来股价收于8.01美元，暴跌21.16%。巨额的亏损，暂时放弃自建工厂，销售或不及预期，同时蔚来的竞争对手特斯拉降价并将在国内建厂，2019年日内瓦车展上几乎成了电动车的舞台，越来越多的对手入局，蔚来和它所代表的"造车新势力"，未来在哪儿？

业绩巨亏

3月5日蔚来公布的这份财报，是蔚来自2018年9月2日登陆纽交所上市后的首份年报，数据显示，蔚来2018年总收入49.512亿元（7.201亿美元），毛利率为-5.2%，其中汽车销售总额为48.525亿元，（7.058亿美元）占总收入的98%。经营性亏损为95.956亿元，同比增长93.7%，全年净亏损为96.39亿元，同比增长92%；归属于普通股股东的净亏损为233.279亿元，同比增加208.5%。

财报披露，2018年蔚来的销售成本为52.07亿元，全年总研发费用39.979亿元，同比增长53.6%；总销售及管理费用为53.418亿元，同比增长127.2%。《商学院》记者粗略计算，如果单以销售成本计算，2018年蔚来卖了11348辆车，意味着每辆车销售成本高达45.88万元。而蔚来ES8基准版的售价44.8万元，补贴后的价格为37.54万元，如果车主选择电池租用，再加上新能源的补贴，车价为27.54万元。蔚来2018年全年亏损近96亿元，意味着每卖出一辆车就要扛起蔚来84.6万元的亏损。

而蔚来的亏损并没有止步的迹象，记者注意到，2018年第四季度，蔚来的净亏损为35.03亿元，环比第三季度28.10亿元增长了24.6%，而2017年第四季度亏损额为17亿元，同比增长了106.1%。

事实上，蔚来的亏损一直在扩大，2018年蔚来上市时的招股书显示，2016年~2018年6月30日，净亏损分别为25.73亿元、50.21亿元、33.26亿元，2018年全年，净亏损已接近百亿元，如何"造血"是蔚来眼下的一项重任。

李斌在财报中以及财报发布后接受媒体采访中，都未提及改善公司亏损的相关问题，而是强调蔚来汽车目前的"效率"比较低，重点是提高效率，强调将聚焦于通过提升产品和服务来加强市场渗透。

自建工厂"搁浅"

资质、工厂、量产交付，是"造车新势力"绕不开的话题。《商学院》记者从上海市人民政府网上查阅到，2018年10月27日，也就是蔚来在纽交所上市一个多月之后，上海市政府举办外资大项目签约仪式，共签约了12个项目，总投资额达234亿元，其中最大的项目系蔚来汽车。

仅仅过了4个月，蔚来汽车即在财报中公布，停止生产基地建设计划，战略聚焦于整车制造合作模式，令人唏嘘。

蔚来汽车相关负责人回应《商学院》记者称："从投资效率的角度看，在现有合肥江淮蔚来基地增加较少投资，就能增加更多产能，满足未来2-3年蔚来产品的产能需求。从长期来讲，我们将坚持整车制造合作的方式，以提高投资与管理效率。当然，政策也是支持的。2018年底，出台了新的产业管理制度，允许符合规定条件的研发设计企业借用生产企业的生产能力申请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准入。蔚来和江淮的合作制造创新模式得到了政府方向性的认可。"

2018年10月24日，工业和信息化部第5次部务会议审议通过了《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准入管理办法》（中华人民共和国工业和信息化部令50号，以下简称"办法"），并将于2019年6月1日起施行。办法第28条明确指出："鼓励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之间开展研发和产能合作，允许符合规定条件的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委托加工生产。鼓励道路机动车辆研发设计企业与生产企业合作，允许符合规定条件的研发设计企业借用生产企业的生产能力申请道路机动车辆生产企业及产品准入。"

事实上，目前蔚来ES8由江淮汽车生产，业内将这一模式称之为"代工模式"。每次蔚来汽车记者见面会，都会有媒体提及蔚来的生产资质及代工这一话题，《商学院》记者注意到，包括李斌在内的多位蔚来汽车高管反复强调，汽车生产制造领域不存在"代工"一说。

上海嘉定自建工厂项目停止，李斌对外称，"办法"实施，意味着NIO（蔚来）和JAC（江淮）的合作模式大方向上成为中国主管政府部门努力创新的模式。李斌认为，"办法"实施能够让蔚来更好地去规划整个制造和制造方面的投资管理效率，战略角度"坚持制造合作的模式"。目前江淮拥有10万辆/年的产能，并于2018年下半年进行改造，完成后会达到15万辆/年的产能，基本满足蔚来2~3年内2~3款车的生产能力。

"停止上海工厂建设，能帮助我们节省更多的支出。"李斌说，而CFO谢东萤补充认为，目前的政策改变，在拓展市场有积极的效应，长期来说，有更好的发展前景规划。

透过李斌和谢东萤的话，可以看出蔚来在资金方面仍然缺乏，必竟造车需要大量的资本投入。

全联车商投资管理(北京)有限公司董事长曹鹤在接受《商学院》记者采访时透露，"办法"落实，蔚来方面做了很多政府方面的工作。曹鹤认为这对蔚来而言是一步"缓兵之计"，2018年蔚来实现了纽交所上市，这意味着前期的投资人，VC、PE等该退出了，上市后蔚来进行"再融资"，此时建工厂相对而言会造成蔚来的资金紧张。但曹鹤指出，蔚来将来必须得建自己的厂，把产业链砸实才能"活下去"，因为汽车毕竟是个重资产的行业，没有自己的资产不牢靠，且代工，生产方面总是掌握在别人手里，不排除政策的变化问题。

2018年12月10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令第22号，即《汽车产业投资管理规定》，（以下简称"第22号令"）经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主任办公会议审议通过并予以发布。自2019年1月10日起施行。经国务院同意，《政府核准的投资项目目录（2016年本）》中新建中外合资轿车生产企业项目、新建纯电动乘用车生产企业（含现有汽车企业跨类生产纯电动乘用车）项目及其余由省级政府核准的汽车投资项目均不再实行核准管理，调整为备案管理。

第22号令第十七条指出：新建独立纯电动汽车企业投资项目(含现有汽车企业跨乘用车、商用车类别建设纯电动汽车生产能力)所在省份，应符合以下条件:

(一)上两个年度汽车产能利用率均高于同产品类别行业平均水平;

(二)现有新建独立同产品类别纯电动汽车企业投资项目均已建成且年产量达到建设规模。

目前蔚来的竞争者特斯拉已在上海建厂，2019年年底部分生产线或将开始投产，比蔚来"先行一步"，按照第22号令的规定，蔚来汽车或许暂时难在上海建厂。

特斯拉降价了，蔚来呢？

提起造车新势力，就不得不说该领域的先行者——特斯拉，很多人经常把蔚来与特斯拉放在一起对比，并称蔚来是中国的"特斯拉"，谢东萤也坦言道："特斯拉Model 跟我们ES6是非常接近的车型，所以我们相信（蔚来）是对于特斯拉在中国很强大的竞争对手。"

眼下关注度最高的莫过于特斯拉降价事件。3月1日，特斯拉宣布，全系车型大幅调价，其中，最大降价幅度达34.11万元，这也引发了一众特斯拉车主的不满。

多位汽车业内人士认为，特斯拉的价格下调，会引发国内电动汽车的价格传导。蔚来汽车是否会因特斯拉降价也进一步调整价格成为一众车主及投资人最为关心的问题，李斌直言："我看到我们的竞争对手，最近多次的降价行为，也许是竞争的压力，但是我觉得一直在降价，对于品牌、消费者的忠诚度是巨大的伤害。从长期来讲，降价不会是我们扩大市场的策略，我们还是希望通过更多的服务创新，增加用户忠诚度和满意度，来推进汽车的销量。"

近年来中国的新能源汽车发展如火如荼，政策的鼓励与补贴起到了积极的作用，但补贴额逐年下降，前文所述ES8基准版补贴后的价格2018年为37.54万元，目前2019年新能源补贴退坡政策尚未出台，但补贴无疑会更少。换句话说，同款车型，2019年购买的车主要比2018年付出更多的钱。

就此问题，李斌认为蔚来在中国定位是高端市场，补贴的下降，相比于入门级车型，影响是最小的。在其看来，税收的优惠对蔚来帮助是最大的。事实上，新能源汽车的补贴正常发放流程是消费者购车上牌之后，由有关部门审核下发补贴金额，但是几乎所有的新能源汽车销售都是以补贴后的价格卖给消费者，之后厂商再等国家的补贴额发放，免去了消费者办手续。

李斌说，这种方式在实际操作过程中，企业需要花很长时间等这些补贴到位，中间有很多垫付现金的压力，如果通过税收的方式，李斌认为对于蔚来现金流的压力会更小。目前蔚来的管理层们已经意识到，补贴政策调整，会对蔚来一、二季度的销售带来一定的影响。

相比于价格的调整，蔚来一直强调通过服务提升车主的满意度，进而提升销量。《商学院》记者曾在上海的蔚来中心与一位车主聊天，他说蔚来的车主群很活跃，每天晚上李斌都会在车主群里发红包，"他对粉丝是真爱。"

蔚来用车过程中，时不时地就会有一些"刷屏"事件，例如2019年春节期间，一位蔚来车主驾驶着蔚来ES8体验了一次东北旅行，蔚来服务团队给他制定了一份周全的服务计划，专门派出了两名后勤员工，驾驶着一辆充电车全程给蔚来ES8提供充电服务，创造了蔚来ES8纯电动汽车百公里烧40升柴油的"热点"。曹鹤猜测，这不一定是车主的"硬需求"，不排除是蔚来汽车的公关营销手段。

蔚来的"未来"在哪儿？

巨额的亏损，自建工厂暂缓，销售或不及预期，同时蔚来的竞争对手特斯拉降价并将在国内建厂，2019年日内瓦车展上几乎成了电动车的舞台，越来越多的对手入局，蔚来目前还不能自我造血，"前景"似乎堪忧。

曹鹤认为，尽管蔚来首份财报巨亏，依然会有资本买单，造车需要长期投入，不是赚快钱的产业，目前行业还处于市场投入期，特斯拉亦是如此。无论是国内还是国际资本，看好的是新能源汽车的前景，否则也不会有这么多资本进入该行业。

"蔚来玩的是资本的游戏，如今已经在纽交所上市，大门敲开，有了产业加资本的背景，对于资本的玩法是，亏也有人买单。"曹鹤说。

互联网造车是近年来一个巨大的"风口"，蔚来、小鹏、威马、奇点、前途……有网友戏称，连牌子都认不齐，汽车行业知名评论员钟师认为，造车新势力会"死"一大批，但一定会有造车新势力真正崛起，同传统汽车一较高下。

如今造车新势力的"风口"已热了两年，时间窗口在收窄，曹鹤认为，如果单以上市作为标准，蔚来汽车已经成为这一波造车新势力的引领者，与传统汽车制造相比，拥有很强的"互联网属性"，即行业老大恒强。率先上市，是蔚来一个重要的脚注，因为后来者走蔚来的老路，寻求上市，无论是海外板还是国内的科创板，恐怕都不那么容易，"借着资本的力量，蔚来需要把实业给砸实了。"

《商学院》记者注意到，蔚来对于自己的定位是高端电动汽车，将特斯拉视为竞争对手。但随着电动汽车产业的成熟，一众传统汽车厂商也进入到了这一赛道。"大众、宝马、奔驰等传统汽车厂商电动车研发、技术积累很久了，只待市场成熟才进入，先采取的是观望策略。"曹鹤说。2019年，奔驰、宝马、奥迪等传统豪华品牌也纷纷入局，蔚来的竞争对手更多了。

不靠降价扩大市场，补贴退坡，2019年蔚来的路恐怕不那么好走，蔚来能否持续讲好它的资本故事，《商学院》将持续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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